急性鼻窦炎专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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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4/6 20:57:00

1个、2个、3个……“阿嚏”,打到第十几个喷嚏时,何彦兵也数乱了。新一轮季节过敏性鼻炎从今年6月下旬一个凉爽的早晨就早早开始了,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流出鼻腔,鼻子就像拧不紧的水龙头。作为资深患者,48岁的何彦兵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开始吃药预防,但还是没挡得住花粉的进攻。

第一次确诊过敏是年夏天,医院。当时,榆林刚撤县设市八年,医院声称能治过敏。医生告诉何彦兵“得了枯草热”,即因吸入花粉而引起的夏秋季过敏性疾病,伴有眼睛红肿、流泪、打喷嚏、流鼻涕、咳嗽等症状。打完一针,马上见效。“现在想来,可能用了激素,当时还没有规范用药的概念。”何彦兵说话时还带着明显的鼻音。

榆林市位于陕西省最北部,地处北部毛乌素沙漠和南部*土高原的交界地带,古长城横穿中心市区,成为当地一景。新中国成立前,风沙曾越过长城南侵50多公里,掩埋了6个城镇个村庄,榆林城被迫三次南迁。年底,榆林建成三条防护林带,全区林木覆盖率从年前的0.9%增加到42.7%。城市在防护林的护佑下兴起,开矿、修路、建楼、绿化……家乡从小县城长成了大城市,何彦兵这个西北大汉也和娇气的“大城市病”过敏扯上了关系。

意料之外却置身其中的,远不止何彦兵一人。“每年7、8、9三个月,花粉引发的过敏性鼻炎已成为陕北几十万群众的噩梦,如果调查范围再扩大到内蒙古、宁夏、河北等地,这个数字可能是几百万。”今年9月,一篇发表于去年的网文《沙蒿引起的过敏性鼻炎问题告国家卫健委法庭最后陈述》又被翻出来转发,阅读量超过10万。

“是否与沙蒿有关,需要对比权威的流行病学调查数据,例如,这个地方五年前的沙蒿种植面积、花粉浓度和鼻炎患者情况如何,现在又如何,变化情况是否呈正相关,但现在没有这方面数据。”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主任医师王向东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地方病”

今年6月底,何彦兵做了个实验:紧闭家中门窗,通过中央空调和新风系统循环、过滤空气。几经调试,当室内温度控制在26摄氏度、空气湿度在70%时,他终于不再连续打喷嚏、流鼻涕了。

何彦兵自认为是榆林地区最早一批察觉到花粉过敏的鼻炎患者。年夏,他从西安读完大学回到榆林,时隔四年第二次犯病,喷嚏打得差点使自己休克。按过敏治疗后,他突然发现,身边同样症状的人还不少,一些病医院治疗,他也在和病友的交流中逐渐认识了这种名为“过敏性鼻炎”的慢性病,需要长期规范用药控制,但无法根治。年,何彦兵测试了过敏原,显示蒿类植物过敏。

医院于年成立了中国最早的变态反应(过敏)科,当时距离“过敏(Allergy)”一词首次被提出已过去年。科室筹建人之一、医院变态反应学教授叶世泰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对国内几十个城市进行首次中国气传花粉调查后就发现,“长江以北地区最主要的致敏花粉就是蒿类植物花粉”,这一结论写入了年出版的《中国气传花粉调查》。

何彦兵感到困惑的是,他从小在荒漠长大,在沙蒿地里放羊,老人们把沙蒿籽磨成粉放在豆面里做成食物,二十多年都没事,怎么突然就过敏了。沙蒿是榆林市固有的乡土野生植物,包括黑沙蒿、白沙蒿、*蒿、艾蒿等二十多种,也是榆林防风固沙的先锋物种。据《榆林治沙》一书记载,年开始飞机播种造林时,主要草种就是沙蒿。

榆林毛乌素沙地里的蒿类植物。图/受访者提供

由于经验不足,种子易被刮走、掩埋,最初的飞播效果并不明显。年重新开展科学飞播造林种草研究后,每年5月下旬开始播种踏浪、花棒、白沙蒿等生长能力强、经济价值较高的物种,种子被裹上黏土包衣后便不易被风刮走。

“上学时打篮球,球场旁边就是沙蒿,也没事呀。”老家在榆林神木市的王明浩对自己的过敏也很困惑。年,20岁的王明浩第一次犯病。“你这是典型的过敏性鼻炎。”王明浩还记得被确诊时,医生一边说一边擤鼻涕,鼻炎比他还严重。

在王明浩的中学年代,榆林治沙造林已初见成效。外部生态环境改善的同时,煤炭工业的发展也为榆林经济积累和城市化奠定了基础。

“可能是人体自身发生变化,也可能是环境变了,当人遇到匹配的过敏原,就发生了过敏。”医院变态反应诊疗中心主任陈秀山说,“近十几年,来看病的过敏性鼻炎、过敏性哮喘患者明显增多了。”

这也引起了医院变态反应科副主任王良录的注意。他医院年~年确诊的例夏秋季花粉症患者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神木及周边地区夏秋季花粉症患者最主要的致敏原为蒿属花粉,变应性鼻炎患者高达97.31%,哮喘患者超过四成。

年夏天一个晚上,睡梦中的王明浩突然喘不上气,幸亏被家人及时发现,连夜送到急诊,抢救过来后才知道鼻炎已经诱发过敏性哮喘。之后每年过敏季,他都需随身携带“救命”喷剂沙丁胺醇,并在家里、单位各备了一份。

北京协和变态反应科主任尹佳的研究早就验证了这一变化。她对名夏秋季花粉变应性鼻炎患者进行过临床研究,发现37%的患者在鼻炎发作后的5年内、47%的人在9年内会发展为季节性哮喘,届时,超七成患者需要口服平喘药物、夜间无法平卧,30.4%的哮喘患者需要急诊输入氨茶碱或糖皮质激素类药物治疗。

对于有条件的过敏患者,“我们会建议他们往南走,大部分人到西安就没事了,但有些人还不行,一般到长江以南就没问题了。”医院变态反应诊疗中心一位住院医生表示。

年8月,王明浩两岁半的儿子也中了招。睡得迷糊的娃娃被鼻塞憋醒,突然坐起来喊“爸爸,我没气了!”王明浩连夜给领导发短信请假,买好第二天最早的机票,逃到西安,孩子鼻塞、流鼻涕的情况得到了缓解,但王明浩哮喘反而严重了,父子二人于是又跑到了海南。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王明浩无法长期离开工作岗位,孩子确诊为过敏鼻炎后,第二年开始由奶奶或外婆带着到西安避花粉,8月离开,过完十一再回榆林,已经连续三年在开学一个月后才报到了。“现在上幼儿园还好,以后上小学怎么办?”王明浩发愁地说。

“要么走得远远的,要么把自己关在家里,避开过敏原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何彦兵也在鼻炎发作十一年后出现了哮喘。为躲避花粉,他从年开始过上了“候鸟式”生活:每年过敏季去长江以南的城市住上两三个月。今年做了室内空气试验后,他决定不再做“候鸟”,而是穿着长裤长袖闭关在家。但何彦兵估算,榆林地区有经济条件过候鸟生活的家庭“有1%就不错了”。

多数人只能留下来硬扛。家在榆林市米脂县读小学六年级的刘璇也是鼻炎患者,患病四年里查过两次过敏原,对艾蒿、洋槐、牧草花粉和乳糖、果糖等甜味剂都过敏。一到过敏季,睡觉成了刘璇最困难的事。平躺无法呼吸,就倚在床头半仰着,再不行就背靠床边坐在地上睡,憋醒了,自己去洗鼻子、喷鼻喷,床头纸盒箱里塞了十几瓶(盒)药。担心她半夜犯哮喘,刘璇妈妈时不时就要起来“找孩子”。

“来看病的患者越来越小。”医院的科室主任介绍说,十几年前的患儿多为十几岁,最小的五六岁,到今年,他看过的最小的患儿只有一周岁。

自救

年前后,一些病友向何彦兵反映,家附近药店的过敏药都卖断货了。慢慢地,榆林的很多药店会在过敏季到来之前就提前囤药,包括常见的开瑞坦和处方药孟鲁司特钠片。“不用处方,说药名就能买”,一位病友说。

作为二十多年的过敏老病号,何彦兵直到去年7月,才等到医院成立当地第一个“变态(过敏)反应治疗中心”。“过去其实也按照过敏性鼻炎治疗,只不过患者分散在呼吸内科或耳鼻喉科。”该院变态反应诊疗中心主任陈秀山解释说。他原来在呼吸内科,印象中,过敏性鼻炎患者从年前后开始增多。

医院长期没有专门的过敏科,很多药店瞄准商机,开展了检测过敏原的服务。何彦兵最医院,在其官方介绍中宣称“于二〇〇五年七月在全市首家引进德国百康检测仪,可检测种过敏源,对已检测出的过敏源可进行脱敏治疗,医院自行研制的息敏胶囊疗效更佳。”网上检索显示,德国百康检测仪又名百康生物共振检测治疗系统,这正是尹佳等业界专家多年来一直呼吁曝光的一种非正规过敏治疗仪器。

医院开的“偏方”药后,何彦兵身体浮肿、变胖,通常吃两个疗程就需要增大药量以控制病症。几年后,何彦兵体质越来越弱,容易累。医院工作的医生朋友,被告知药里放了大量激素,在朋友建议下,开始规范用药。何彦兵说,把激素药磨成粉加到中药里,谎称纯中药,开给过敏患者,在榆林过敏患者圈里很常见。

为寻求*府的重视,早在年9月,榆林本地论坛上出现了一篇题为《恳请相关部门彻查我市过敏性鼻炎患者逐年暴增的真相,征集签名中》的帖子,“恳请相关部门彻查该市过敏性鼻炎患者逐年增多的原因,采取治理办法,遏止这一地方性疾病的继续蔓延。”

年9月5日,榆林患者在人民网领导留言板上公开发文《榆林过敏性鼻炎已成地方病,为何不能引起重视?》。一些患者在接受《榆林日报》采访时说:“我们是鼻炎患者,我们不要戴着口罩生活,希望有关部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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